人类永远伟大·人类永远渺小


[ 极地胶片记 ]

 

撰文 / 李笑莹 摄影 / 崔巍 审阅 / 荣开远

 

随着斯匹次卑尔根岛的轮廓在飞机的舷窗中渐渐变小,我的北极之旅画上了句号。

本只想去人迹罕至的北极走走,在这个星球最难到达的地方之一留下足迹,

而此刻,征服之心早已被造物的神迹转化——我对自然膜拜倾倒。

 


Hasselblad503CW

CarlZeiss Sonnar 250mm f/8

f81/250sec Fuji Velvia 100

远山

福尔兰海峡,斯匹次卑尔根

 

(一)

    雷克雅未克的七月绝不同于北京,凉爽的风暗示着这里已经接近北极圈。黄金瀑布在山崖上铺展开来,水花飞溅,它的声响盖过了所有的喧闹,让人恍若隔世。

    “前进号”正逆着东格陵兰寒流驶向北极。1882 年,挪威探险家弗里乔夫·南森也航行于此。那是他本人在这片水域的第一次海事探险活动,也是他对洋流产生兴趣的契机。人类似乎总是揣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在跌跌撞撞中前行。1893 年南森又起航了,这一次他瞄准了北极。那时,人们甚至尚未知晓地球的尽头究竟是陆地还是海洋。

    大海是桀骜的,航行是危险的,而探险家要做的则是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将人类的认识范围不断扩大。南森募集资金建造了圆形外壳、适宜在冰群中航行的“前进号”。1893 6 24 日,“前进号”正式起航,开始了长达3 年多的探险航程。

    这的确是个疯狂的尝试——把木船“冻”在北冰洋,乘着未被证实的洋流以每天几英里的速度吱吱嘎嘎漂向北极。而当南森发现原定的路线并不能将“前进号”顺利带往北极点,这位大胆的探险家和他的一名同伴带上三只雪橇、两条皮艇以及二十八只雪橇犬下船,乘雪橇到达了北纬86 14 分的地方。这是他们所能到达的最北边了,尽管离极点还有226 英里,但已经比之前任何人都要走得更北。

    我在“前进号”顶层的图书馆里读着南森的故事——同样的探险精神,同样的洋流漂流,这艘以初代前进号“Fram”命名的游轮将把我带往极地。此时的世界已然不再互相陌生,但人类的好奇依旧无止无息。入夜海上有些风浪,我服下安眠药片,倚着波涛摇晃入睡。

 


Hasselblad 503CW

Carl Zeiss Sonnar 250mm f/8

f5.6 1/125sec Fuji Velvia 100

圣光

玛格达莱纳峡湾,斯匹次卑尔根

 

(二)

    一路都是硬朗沉郁的风光,夏季的北极白天被无限拉长,太阳斜斜地挂在天空的一角,直至午夜。天空是灰蓝色的,低低地铺着浅灰色云朵,海面湿润的雾气好像要与天空相融。

    我们在扬马延岛登陆。此时,出发地冰岛被我们甩在了600 公里以外,但已经是最接近扬马延岛的陆地了。毋庸置疑,这是个与世

    隔绝的岛屿。岛上仅有28 位挪威军人和气象人员,而我们有幸进入到了“上岛前千人”的行列。地势高峻的扬马延岛矜庄伫立于大海中。这里并非天寒地冻,尽管373 平方公里的岛屿约三分之一为冰河覆盖,却依旧生机盎然。岛上蔓延着贴地生长的绿色植物,有的还从叶子中间开出了花朵。无论是浩瀚海洋中的孤绝岛屿,还是大块陆地上的微小花粒,都以各自无比夸张的比例尺度量着这个星球的大与小。

    海冰漂浮着,浅蓝色,如同水晶一般,随着船行愈北而愈来愈多。换乘冲锋舟靠近冰山,在高度超过30 米、宽达5 公里的摩纳哥冰川面前,我们的船仅仅成为一颗小点。这道冰墙的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呲呲”声响,忽然,之前围绕着浮冰翩翩起舞的上千只海鸟一齐冲上天空,崩裂的冰川轰然倒向海洋。大自然的神奇让人猝不及防,而它的鸿篇巨制、它的鬼斧神工,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想象。

    船上的最后一天,我们在玛格达莱纳登陆。岸边的木屋住着守墓人,这里曾是荷兰捕鲸者遭遇意外的埋葬之地,其坟茔具有很高的文物价值。当登陆船载着我们缓缓离岛,喇叭里传出呼喊:“船头右方发现北极熊!”大家蜂拥而至,船长迅速将船头对准北极熊,以平衡我们的激动。这只下山到岸边饮水的北极熊在我们的视野里悠闲漫步,逗留了20 多分钟才消失在山上冰雪中。

 


Hasselblad 503CW

Carl Zeiss Sonnar 250mm f/8

f5.6 1/60sec Fuji Velvia 100

孤岛

扬马延岛

 

(三)

    为了让乘客更好地了解北极,游轮安排了随船讲师。他们是来自各个领域的专业人士,Biersack Steffen 是地理学家,AndrewWenzel 是生物学家,Marin Manuel 研究鸟类。他们的讲座让航行更加有趣,也让我对北极与气候的模糊认知变得具体:上个世纪70年代,北极冰盖还延伸到欧洲大陆的北岸,如今大陆的北岸却已经是浩瀚的海洋。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气候变暖使冰盖融化,裸露的海岸是由冰和冻土层组成,十分容易受到大风和海浪的侵蚀,少了冰层的保护,海岸的退化只会越来越快。

    当我们还在津津乐道偶遇的北极熊时,这些昔日的北极霸主已成为气候变暖的受害者之一。北极熊是长距离游泳健将,2005 年挪威科学家们在一只雌性北极熊身上安装上了卫星遥感装置,这只北极熊在斯匹次卑尔根岛附近海域入水,一天后出现在埃季岛附近,二者直线距离长达74 公里。可近年来,不断有人发现溺水身亡的北极熊。随着海冰融化,海水中冰块分离的距离越来越长,超过了北极熊的体力极限,可怜的北极熊就这样绝望地死在了觅食的路上。

    出行前,作为“北极低碳之旅”的成员,我们每人领到了一本碳手册,详细记录这12 天行程的个人碳消耗,并最终为它们买单。其实我们能为这个冰雪世界做的还很多,我们的生活方式与习惯也会跨越海洋,对全球气候的变化产生影响——这是我在中国黄河站知道的。

 


Hasselblad 503CW

Carl Zeiss Sonnar 250mm f/8

f8 1/125sec Fuji Velvia 100

摩纳哥冰川

丽芙峡湾,斯匹次卑尔根

 

(四)

    新奥勒松是个整洁而精致的小镇,街道窄窄的,人也不多。这里的居民大多是科考站的队员,新奥勒松周围的冰盖、积雪、海洋、植被和土壤都在发生变化,这些数据对研究北极意义重大。既然到了新奥勒松,就一定得去祖国的北极科考站——黄河站参观一番。

    很难想象,中国的气候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极息息相关。探险队员告诉我,北极的冰雪是全球热循环的重要冷源,被称为“地球的空调”,整个北半球的冬季大气环流都要受到北极海冰面积的影响。这种关系完美地阐释了“蝴蝶效应”:青海地区的降水量,江南梅雨期的长短,辽河、海河、黄河等流域的汛期,都与极冰的范围负性相关。自然的神奇就在于,它将看似无关的事物、现象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在气候变化的世代,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隔天到达的朗伊尔城热闹多了。这里就像一个小小的联合国,在街上行走可以看见西欧人、俄国人、南美人甚至东南亚人。从群岛西岸流过的暖流让朗伊尔城甚至比南边的一些城市还要暖和。只有在这里,才有如此多种类的苔原植物,成片的苔原就像是低矮的森林。

 


Hasselblad 503CW

Carl Zeiss Sonnar 250mm f/8

F5.6 1/60sec Fuji Velvia 100

苔原

霍恩峡湾,斯匹次卑尔根

 

(五)

    回想起登船的前一天,我们在雷克雅未克的宴会厅举行了晚宴,雷克雅未克市长乔恩·葛纳尔先生也参加了。市长先生温文尔雅、举止颇为绅士,而谈及北极的气候与环境,他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听说我们是自费包船前往北极地区考察,并将为自己的碳足迹买单,他又对我们表示崇敬。他说,在自然面前,人类永远伟大,也永远渺小,并举起酒杯,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向所有乘客致意:“干杯。”

    人类永远伟大,也永远渺小。一路巡航,四面看不见陆地,海面上漂满了浮冰。夜深时,我听得见破冰船冲破冰凌时“咔咔”的声响。我难以想象南森这位北极探险的先驱者在航行中遇到了怎样的艰险,那前后蔓延了三年的北极航行一定诡谲异常。而当人类的力量在这个星球上膨胀,我们搭乘游轮巡游北冰洋,极圈住民们也过上了现代化的生活。但我们不该忘记自己永远是自然的孩子,对自然应该有所崇敬和畏惧。只愿这地球的空调永远葆有她最本来的样子,只愿可爱的生灵们永远安居在属于它们的乐土。我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有机会再踏上扬马延岛的土地,但探险家的精神定将与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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