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没有到达北极的男人
他从未到达北极,却被称为极地探险之父。
撰文/ 王皓玥
如果说“世界历史其实就是伟大人物的传记”(苏格兰学者托马斯·卡莱尔),
那弗里乔夫·南森无疑创造了历史。
一百多年来,他那比史诗更悲壮、比戏剧更跌宕的传奇历险一直为人们所称道。
“前进”
1891年,弗里乔夫·南森开始为一个惊天计划做准备——他要驾船漂流,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到达北极的人。
南森的计划基于当时的一种理论:西伯利亚以北存在一股流经北冰洋继而到达格陵兰岛和阿拉斯加的强大洋流。1881 年,美国的“珍妮特”号探险船沉没在新西伯利亚群岛海域,三年之后,封冻在浮冰里的残骸在格陵兰岛西南海岸被发现,成为这一理论的实证。南森在报纸上读到这一消息,心想既然浮冰能够漂过极地,那么探险船也可以采用同样的路线。
这位年轻的挪威人身材魁梧、目光冰冷。他天赋过人,至少精通五种语言,擅长写作演讲,科学成就也甚为卓越。在此之前,南森曾领导了第一次穿越格陵兰岛的行动,更与当地的因纽特人一同度过冬季,向他们学习捕猎海豹、驾驭皮艇。
然而要想实现他的计划,南森还需要一艘无比坚固的船,能够耐受冰层冻结带来的压力,当船体两侧受到冰层挤压时,它不应当下沉,而是应该向上升,从而相对稳定地停留在冰面,随其漂浮,直到进入温暖水域。他找来顶尖的船舶设计师科林·阿彻,二人一起设计并建造了一艘前所未有的“无敌战舰”。这艘船最大的外部特征是,船体呈弧形,船头、船尾、龙骨的线条都十分圆滑,用南森的话说,遭遇冰冻时,船“会像一条鳗鱼,滑出冰的怀抱”。
1892年10月6日,南森为这艘船举行了简单的下水仪式,并由南森夫人将其命名为“前进号”。
漫长的告别
1893年6月24日,在齐鸣的礼炮与码头上数千人的欢呼声中,“前进号”驶出克里斯蒂安尼亚(挪威首都奥斯陆旧称)港口。船上有12 名船员,这是南森从数千名申请者中挑选而出的,他们多为海军、士兵、水手——除了南森,没有科学家敢参与这次“科学考察”。其中有个人必须一提,他就是预备役中尉亚尔马·约翰森。此人向南森写信申请参加探险队,但没有得到答复,于是,在1892年11月28日“前进号”来到克里斯蒂安尼亚进行装配时,约翰森埋伏在南森家附近当面向他提出请求。终于,在五个月的等待之后,约翰森作为船上司炉被招募——因为已经没有其他空缺。约翰森中等身材,体格匀称,为人谦逊,寡言少语,是个全能运动好手,尤其擅长滑雪,以及体操——曾代表挪威国家队参加世界体操锦标赛。
“前进号”沿着挪威海岸向北,沿途仍会停留几个港口,而在每个港口,都受到民众的热情接待。在即将离开人类文明世界之际,每名船员都有他自己的告别方式。有个船员去看了牙医,补了八个龋洞,还见了未婚妻最后一面;有几个船员在瓦尔德蒸了桑拿,按照当地习俗全身赤裸着趴在蒸腾热气中,由两个姑娘用新砍下的桦条抽打。当然,所有船员都会采用的告别方式就是——喝个酩酊大醉。因为正如约翰森在日记中所写:“前方是一场严峻的旅行。想到心爱的人们,我不禁自问:‘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在这种时刻,大家都需要酒精来麻醉和壮胆。
缓慢漂移
1893年7月21日凌晨,在挪威海岸流连了一个月之后,“前进号”终于离开最后一个停靠港——瓦尔德,起锚向东驶去。9月末,他们到达新西伯利亚群岛海域,在这里,“前进号”封冻在冰面。冰川肆无忌惮地挤压着船体,搅动声、刮擦声持续不断。10月5日,船舵升到安全高度,“前进号”彻彻底底、安安稳稳地停泊下来,以每天几英里的缓慢速度,吱吱嘎嘎向极地漂移。
然而漂移的过程并不如想象那般顺利,他们时而向北,时而向南。六个礼拜之后,11月19日,“前进号”所处的纬度比刚进入冰面时还要靠南。圣诞节时,他们终于越过北纬79°。
船上的时光漫长且寂寥。除了无休止的科学测量和样本采集,船员们无所事事,甚至开始寻衅滋事。南森尝试办了一份期刊,名叫《前进号评论》,但只办了八期就夭折,因为无人投稿。
面对缓慢的进展,南森在日记中表达了自己的烦闷:“就不能发生些什么事吗?就不能来一场飓风来把这冰面撕开吗?”
第二年(1894年)3月22日,“前进号”终于缓缓跨越北纬80°。照着这不确定的方向和缓慢的漂移速度,南森计算得出,要想到达北极,恐怕得等五年,甚至六七年。
5月28日,“前进号”到达北纬81°34′,南森开始意识到,他们漂不到预期的距离,也无法到达北极。
这位探险家大胆作出决定,把“前进号”托付给船长奥托·斯韦德鲁普,而他自己则带领一人滑雪前往北极点。他选中了亚尔马·约翰森,“从各方面来说无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滑雪好手,耐力极佳,从身体上和精神上来看都是个棒小伙”。
1895年3月14日,二人在零下32°C 的温度下,从北纬84°4′告别“前进号”,带着雪橇、皮艇与28条雪橇犬一同向北进发。
忠犬悲歌
“昨天我不得不把‘卫兵’杀了。它在猎熊矛下一命呜呼。”约翰森在3月24日星期天的日记中如此简要记录了杀死第一只狗的过程。“卫兵”的尸体被肢解,喂给剩下的27头雪橇犬。尽管它们极度饥饿,其中许多还是忧郁地拒绝了以往日伙伴为食。
跨过85度纬线两天之后,进展开始变得不顺利,为了驱策犬队前行,约翰森开始对着它们大声叫喊,以至于后来嗓音嘶哑到自己都认不出。他甚至在梦中也吆喝着犬队,把南森从睡眠中惊醒。
为保证前进速度,二人日夜兼程。春分过后白昼越来越长,南森不再依赖手表计算时间,想走就走,想歇就歇。疲惫的狗儿不堪重负,步伐缓慢,二人只好用棍棒驱赶。南森坦陈:“如此残忍地对待这些可怜的动物……让我们十分心痛,不忍心去看它们,只能避开它们的目光,硬下心肠。我们必须前进——其他所有的想法都得让道。在这样的征途中,我们必须摒弃所有的柔情,变成铁石心肠的利己主义者,这让我感到悲哀。”
3月29日被南森称作“灾星当道”,那天下午,他们必须跨越一道冰隙。第一支犬队掉入裂隙,二人把它们一个一个拖出来。惊慌之中,“响尾蛇”挣脱绳索,落荒而逃。但没多久,忠心耿耿的它又自投罗网地回到恶魔般的主人身边。第二支犬队也全数落入冰隙,虽未受伤,但也得重新拴好绳索,整理好队形。第三支犬队总算安全通过,他们克服重重障碍钻进睡袋后,却发现炉子发生泄漏,点不着火。鼓捣许久之后,炉子总算排除故障,火焰燃烧起来。“待豌豆汤终于煮好,已经是凌晨5点,”南森写道,“味道好得无法形容。”
第二天,二人再次遭遇障碍,冰上一道开口横亘在眼前,下面是刺骨的海水。南森带着自己的犬队勉强跃过,但裂缝突然变宽,约翰森与剩下的犬队没能跟上,落入水中。约翰森立即爬回冰面,衣服不可避免被浸湿,冻得硬邦邦。他没有衣服可以更换,只好原地来回走动取暖,等待南森前来搭救。南森绕了很远的路,终于找到一个冰面开口较窄的地方,重新与约翰森会合。南森马上扎营,约翰森钻进睡袋让身体回暖和干燥,他的防风裤冻结后严重磨损,必须进行缝补。这是个十分痛苦的过程:得先在睡袋里用体温把裤子焐化,缝补一会儿之后布料重新结冻,只好再焐一会儿,然后继续缝补。约翰森说:“这真是我做过的最痛苦的缝纫活儿,比零下40度时缝帐篷还惨——这事儿我们也干过。”
接连不断的挫折让二人有些灰心丧气,而4月3日杀死第二条狗的过程让气氛变得更加阴郁。本来,枪毙的方式可以让狗少些痛苦,但是他们携带的子弹有限,必须留待打猎或者紧要关头防身时使用。为了节约子弹,他们不得不用刀割喉咙的方式把狗杀死,这让南森和约翰森悲痛至极。
接下来的路越来越难走,二人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4月7日,经过深思熟虑,南森决定放弃北极,转而向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的弗利格利角进发。他们正位于北纬86°13.6′,距离北极极点还有226英里,这是当时人类所到达过的世界最北端。
转向西南进发之后,路好走了许多,前进速度大幅加快,二人都显得士气高昂。“如果照此继续,返程会比我预计的快很多。”南森于4月13日如此记录道。
第六周开始时,剩下的狗粮只够维持几天了,南森决定把体弱的狗杀掉给其他的狗做食物。接下来的一个受害者叫“摇不停”,因为它总是在不停地摇尾巴。二人实在不忍心去割这个可怜小家伙的喉咙,因此决定用绳子把它勒死。用南森的话说:“情况更加惨不忍睹。”他们把绳子套在它脖子上,一人拽住一头使劲向后撤,以至于二人都躺到雪地上,但是“摇不停”一直尖叫着没有断气,他们别无他法,最后还是用刀把它捅死。
到了6月份,出发时的28条雪橇犬只剩下7条。
“陆地!陆地!”
“就在我们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之时,奇迹终于发生。”南森7月23日的日记如此开篇,“我们终于看到了陆地!陆地!啊,真是个美妙的词语!将近两年之后,我们终于在雪白的地平线上再次见到它升起。”
那是离开“前进号”的第132天。
二人急不可耐地向着那片陆地进发,几天之后,已经隐约可以听见浪涛拍岸的声音。一段令人心惊肉跳的插曲又发生了。
8月4日,二人又被冰面上一道开口挡住去路。南森准备放独木舟,他一面站在水边扶着雪橇防止其滑入,一面等约翰森。这时他听见约翰森从身后喊道:“快拿枪!”南森转过身来,看到一头北极熊向约翰森扑过去,约翰森向后倒地。南森没有马上拿到枪,因为枪放在独木舟前甲板上,而此时独木舟已经滑入水中。约翰森用平静的语气对南森说(这时还不忘记用敬语):“您最好动作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约翰森右脸被熊扇了一掌,虽然倒地但并未晕厥,而是躺在熊的两腿之间。出于自卫,约翰森用手牢牢抓住熊的喉咙。熊迟疑了一下,然后被一旁的雪橇犬吸引,转而向它们发起攻击。约翰森趁机逃出它的魔掌。这时候,枪声响起,南森终于把熊放倒在地。一番惊心动魄后,幸运的二人毫发未伤,还斩获了够吃好一阵子的熊肉。
8月6日,他们终于走到冰面尽头。渡过前方洋面,便可到达陆地(即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他们开始为渡海做准备,把雪橇架在两条独木舟上,搭成临时的双体船。而对于耐心趴在雪地里的最后的两条狗来说,这意味着它们的末日已到。因为船体太脆弱,无法再搭载两条狗,南森和约翰森只好把陪伴他们到最后的两个伙伴就地处决。二人都下不了手去割它们的喉咙,于是在每条狗身上用了一发子弹。为了让过程带来的痛苦稍微减轻些,南森的狗“该亚法”由约翰森射杀,而约翰森的“坏小子”交给南森处理。两个男人满眼含泪地取走日夜陪伴自己的伙伴的性命,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上船,想要尽快逃离这片伤心地。
北极版鲁滨逊
他们白天在海面漂浮,晚上在浮冰上扎营,直到8月15日才踏上一片陆地。这时,距离他们离开“前进号”已经五个月,也是将近两年以来第一次把脚踩在土地上。第二天,南森辨认出他们途经的一处地貌为费尔德角,此地位于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西侧。
南森本想尽快到达群岛南端的埃拉港,因为那里有之前的探险队留下的小屋和供给,但逆风和松散的浮冰让这一念想变得难以实现。而此时,又一个极地冬季正在逼近。8月28日,南森决定停止前进,就地扎营过冬。
他们选中一座岛屿(也就是后来的“杰克逊岛”)海湾里的一片海滩,在地面挖了个差不多1 米深的洞,用石块垒成墙将其围起来,然后在上面蒙上海象皮作为房顶。这座避难所于9月28日竣工,二人为其取名“老巢”,在这里,他们将度过接下来八个月的时间。
冬眠般的生活中,最大的敌人是寂寥。为打发时间,二人借着鲸脂灯的光把南森的航海日历和导航记录读了一遍又一遍。圣诞节时,二人决定享用“大餐”以示庆祝,于是拿出珍藏已久的巧克力和面包,大快朵颐了一番。他们还有其他的庆祝仪式:约翰森把衬衫里外翻了个面,然后把外衣贴身穿,把内衣穿到外面。南森也学着他这样干了。约翰森还坐在睡袋里姿势扭曲地剪了头发,而南森则任由自己沾满油污黑乎乎的发须长到肩膀,但他换上了用温水冲洗过的内裤,并把换下的旧内裤用作海绵和浴巾,沾着四分之一杯热水擦拭了身子。此番“沐浴”过后,用南森的话说就是:“我感到自己焕然一新——衣服不再像之前那样黏在身上了。”
与此同时,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约翰森在日记中写道:“除夕那天,南森提议我们从此以‘你’相称,这让人很高兴。”在此之前,二人一直互称“约翰森先生”和“南森教授”。对于两个为借对方体温取暖已经同睡一条睡袋大半年的人来说,这样的称谓也未免太过疏远。但即便如此,两人仍然只是采用了折中方案:用“你”代替“您”,但仍互称姓氏。
1896年5月19日,经过数周准备,二人终于拔营,再次上路。他们在小屋里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们将沿陆地向西南方向前进,渡海前往斯匹次卑尔根岛。”失去了雪橇犬帮助的二人得自己拖着雪橇前行,由于一个冬天没有运动,他们体力严重下降,因此第一天只赶了一两个小时的路。6月4日,他们到达开放水面,终于再次乘上独木舟漂流。一周之后,泊在岸边的船顺流漂走,南森奋不顾身跳入冰冷海水,使尽全身力气将其追回。6月13日,独木舟遭到海象袭击并损毁,二人只好扎营修整,一面修补独木舟,一面等待装备晾干。
“神啊!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1896年6月17日,就在他们准备启程之时,南森隐约听到狗叫声。他踩上滑雪板外出查看,然后在冰面上遇见了弗雷德里克·杰克逊。
英国探险家杰克逊与南森在四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杰克逊申请加入南森的北极探险队,但由于南森想组建一支“全挪威阵容”的队伍,因而遗憾地拒绝了杰克逊的请求。1894年7月12日,杰克逊展开了自己的极地之旅。
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让南森在这里与杰克逊再次相遇,也可以说,是南森一手安排了自己的这段命运。
南森如此记录二人的相遇:“我脱帽致意,我们热情握手。‘你好。’——‘你好。’”
杰克逊进行了更详细的描述。据他所称,二人当时的对话真实还原以后是这样的:
杰克逊:“见到你真是高兴!”(接着我们握手。)“你的船在这儿吗?”
南森:“我的船不在这里。”
杰克逊:“你们有多少个人?”
南森:“还有一个同伴在水边上。”
杰克逊:“你是南森吧?”
南森:“对,我是南森。”
杰克逊:“神啊!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然后我们热情地再次握手。)
经过15个月在大自然中的残酷洗礼,南森与约翰森已经形如野蛮人——满身油污与血渍,发须蓬乱打着结。然而他们的健康状况貌似良好——与出发时相比,南森的体重长了9.5公斤,约翰森长了5.9公斤。为对救命恩人表示敬意,南森把他们过冬的岛屿命名为“弗雷德里克·杰克逊岛”。
重聚与后话
1896年8月,南森与约翰森搭乘英国探险队的船回到挪威,几天之后,好消息传来:“前进号”也安然无恙。在船长奥托·斯韦德鲁普带领下,“前进号”突破冰封,紧随南森的脚步,在其五天之后回到挪威。8月21日,南森与约翰森乘船来到特罗姆瑟,与昔日同伴热情重聚。
连续数日欢庆之后,“前进号”于8月26日离开特罗姆瑟,向南返航,在沿途各港口都受到热情接待。9月9日,“前进号”在舰队的护送下进入克里斯蒂安尼亚港,数千人涌到码头迎接英雄归来。南森与其队伍穿过由两百名体操运动员搭成的凯旋门,来到王宫接受国王奥斯卡二世的接见。南森一家作为国王的贵宾住进王宫,而约翰森则被遗忘,消失在背景里。他写道:“到头来,现实并没有我在艰难时光里所想象的那样美好。”
“前进号”探险是南森最后一次征程,回到家乡后,他成为克里斯蒂安尼亚大学海洋学教授,为挪威独立后的政府服务,并于1922年因其在难民事务上承先启后的贡献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亚尔马·约翰森再也没能回到正常生活中,多年醉酒与负债累累的生活之后,他于1910年通过南森的关系加入阿蒙森的南极探险队,但因与阿蒙森发生矛盾而被后者排挤出最终到达南极点的队伍。从南极回来不到一年,郁郁寡欢的约翰森饮弹自尽。
奥托·斯韦德鲁普作为船长于1898年驾着“前进号”到达加拿大北极地区,并在那里进行了为期四年的探险。1910年,“前进号”载着阿蒙森的团队前往南极,使后者成为首批到达南极点的人类。晚年的奥托·斯韦德鲁普致力于“前进号”的修复与保护,在其努力下,这艘满载历史与荣誉的“战舰”被永久收入博物馆。
那些人、那些事,都像风沙般在时光中散去,只有那艘船,得以留下来。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在挪威奥斯陆“前进号”博物馆里,那艘船依然巍然矗立,如一粒时间胶囊,将那段历史凝固、封存。
弗里乔夫·南森与挪威北极探险队员
(前排左起)
大副:Theodor Claudius Jacobsen;电工:Bernhard Nordahl;
司炉兼气象助理:Frederik Hjalmar Johansen;船长:Otto Neumann Knoph Sverdrup;
轮机长:Anton Amundsen;医生兼植物学家:Henrik Greve Blessing;铁匠兼大管轮:Lars Petteren。
(后排左起)
饲养员兼钟表匠:Ivar Otto Irgens Mogstad;副队长、气象学家兼天文学家:Sigurd Scott Hansen;
厨师兼司库:Adolf Juell;探险队长:Fridtjof Nansen;
猎手:Peder Leonard Hendriksen;水手:Bernt Bentsen。
摄于前进号甲板,1896 年返回克里斯蒂安尼亚后。
三年来,船员们的全部活动几乎都围绕着一张桌子:吃饭、工作以及社交——每个人都必须让自己忙碌,才不至发疯。除了科学测量与样本采集工作,他们想方设法消磨时光:写日志、画画、阅读、举办音乐会、玩扑克、赌博,当然,还有喝酒。幸运的是,他们有雪橇犬的陪伴,并有电弧灯在漫漫极夜照亮船舱,但不幸的是,船上储备的啤酒在出发6个月后就被喝光了,船员们尝试过自己酿造,但未能成功。
挪威人不能没有户外活动。前进号最热门的项目莫过于24小时都能进行的滑雪。船员们经常举办滑雪比赛,并设立了奖品。待到夏季冰雪融化,划船也是不错的消遣。船上的生活垃圾就地埋于周围的冰下,这带来了一项意外的活动——狩猎,他们射杀了被垃圾吸引而来的北极熊,这些大家伙很可能对船员和雪橇犬造成威胁。
历史图片来自:挪威国家图书馆